又是清明时

文/肖玲

   每年的清明节爹都会带我去给屋后的一座坟扫墓。1950年，这年我5岁，清明节这天，爹照例带着我来到这个讨厌的坟前。上完香后爹喊我去磕头。我犟着脖子、翻着白眼：我才不给这个不认识的死鬼磕头呢！爹立马瞪圆了双眼、涨红了老脸，抡圆了胳膊就在我屁股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巴掌印。这是爹爹第一次打我。我嚎叫着扑到奶奶怀里。看你把孩子给打得。奶奶心痛地责备爹。
   娃啊，过来，爹给你讲个故事。爹掏出烟斗点燃，吧嗒了几口对我说。摸着发烫的屁股，我怯怯地来到爹爹面前。
   1945年秋，我奉地下党的命令给根据地送情报时被鬼子发现一路逃到一片高粱地里，这时一对夫妇正在劳作。大婶见状二话不说，立马脱下我的衣服穿在她丈夫身上，说：快跑，不要回头！丈夫转身便跑。大婶又对我说，快，干活！鬼子追过来，围着我们转了几圈，说：你的，看见一个八路从这里跑过去的没有？大婶从容地说：看见了，刚从这里跑过去。鬼子追出去了。大婶紧张地望着丈夫跑去的方向，一阵刺耳的枪响后鬼子打着呼哨往回走，刺刀上还挑着一颗头颅，血淋淋的。大婶晃了两晃。我提起镰刀就要冲过去。站住！大婶低低的怒吼使我停住了脚步                  
   鬼子走远了，大婶瘫坐在地上。
   “哇哇哇••••••”地头上，他们熟睡的孩子被枪声吓醒了。
  大婶冲过去将婴儿抱在怀里，说：孩子，记住今天，长大了一定要给你爹报仇！又对我说：快走，干你该干的事去！
   大婶， 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我含泪给大婶磕了个头，向根据地跑去。
  抗战胜利后我来到大婶家。才知道大婶因悲痛过度，不久便离开人世，乡亲们便将他们葬在了一起。留下一个年迈的奶奶和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他们孤苦伶仃、无依无靠，靠着乡亲们的接济艰难度日。于是我便申请复员来到大婶家担起了照顾一老一小的重担。
   爹的故事讲完了。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还不快过来给你亲爹和亲娘磕头！爹威严地对我说。